第一章(3/15)
周,无不是烟波浩渺,这蟋蟀即便被放生,也无路可走。他无奈道:“你瞧,你离了罐子又能如何?外头还是重重牢笼,又如何真正走得脱呢?”——话音刚落,忽然听到长江北岸传来三声清脆的炸响:“啪!啪!啪!”
朱瞻基手中一颤,蟋蟀罐差点摔在甲板上。他有些恼怒地转头去看,见到半空三团黄褐色的烟花正次第绽放,烟形四散,转瞬便消逝于无形。烟花下头是一片白花花的摇曳的芦苇,看不见放炮之人。这大概是江边哪户人家在娶亲吧?
声响离大船尚有数里之远,并不值得多加留意。朱瞻基又纠结了一阵,到底没舍
得放走蟋蟀,悻悻地捧着鼓罐,跟随老宦官返回彩楼。
两人并不知道,此时在他们头顶的桅杆之上,一个头缠罗巾、身披皂褂的船工也在凝望着那三团烟花。
这个人皮肤黝黑,面貌与寻常船工无异。此时他正一手攀住横杆,一手搭起凉棚,面无表情地观望着天空。待烟气彻底散尽之后,他挽起索具,灵巧地顺着桅杆滑下甲板。
像他这样的船工,在船上有百十号人,分散在各处甲板操船。除非太靠近彩楼,否则禁卫们根本不会特别留意这些人。这个船工混在忙碌的人群中,谨慎地避开彩楼的视野,径直来到船首靠近右舷的甲板。
甲板上有一个小小的铁把手,他俯身抓住轻轻一抬,地上露出一个方形的舱口,一截双排木梯延伸到下方。船工双手扶着梯子,缓缓爬下位于甲板下方的船腹。
这条船虽然形制上模仿宝船,可建造初衷是享乐,因此船腹颇为巨大。从甲板到船底一共分了四层。甲下一层是伙房与存放饮宴器皿的内库,甲下二层是水手歇息的号房及橹口;甲下三层是存放资材与粮食的大库,底层则堆放了几百块压舱用的石头。
每下一层船舱,空间便越逼仄,光线越弱。船工一路沿木梯降到底舱,周围已是一片晦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了阴湿霉水、朽烂木料和呛鼻石灰的气味。附近一个人都没有。除非船舶大修,否则没人愿意待在这种鬼地方。
这一层分了十几个封闭隔间,如同一个个阴森的兽巢,隐约可以看到许多巨大的石躯趴伏其中。船工略微辨认一下方向,径直走进右侧第三个隔间。在黑暗中,不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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