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刽子(1/4)
天符六年,二月廿一,清晨。
京城外城,春寒料峭、阴雨连绵。
青石板铺就的道路间,小草卖力地、带着侥幸地从石板间隙中探出头来,却又马上被来来往往的行人踩下。
这座京城一如既往的繁盛,人气鼎沸,每天每月、历朝历代如此。
截然不同的,名为墩叙巷的冷清胡同中。
何四陪着父亲坐在家门口的条凳上。
两人紧挨着身子,动作统一,都是双手拢袖。
只有在相互传递酒壶时,才会把蒸腾着热气的手掌短暂地从棉袖中伸出来。
父亲何三水今年四十有六了,是一名刽子手。
毫不夸张地说,即便在整座京城的刽子手中,他也是首屈一指的高手。
只是此时的何三水没有一点刽子手的凶煞,整个人恹恹的。
他昨天惯例出红差。
斩杀了一个山南道反贼康显兵。
不得不说,何三水的刀法是真的好,又是真的快。
这一刀下去,人头都叫好。
康显兵的人头落地,咕噜噜滚出好远,围观的百姓却是发出阵阵惊呼。
“见鬼了!”
“人头张嘴了!”
“他在说话!”
……
何三水行刑完毕,按照规矩直接离场,却是在围观百姓的惊呼声中,鬼迷心窍,不知怎地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康显兵的人头滚在地上,面目狰狞,嘴唇翕动,似在叱骂。
何三水顿时如堕冰窖,遍体生寒,拔腿就走。
何三水将行刑用的鬼头刀供奉回了城东城隍庙,虽然心中惴惴难安,却也只得硬扛。
昨日同行的一位已经金盆洗手的老资历听说此事后,专门寻他喝酒去,安慰道:“人头张嘴而已,这不是常见之事,却也不是绝无仅有,就如蛇被砍得只剩下头依然可以张嘴咬人,田鸡扒了皮还可以蹦跶,鲫鱼被开膛破肚依旧可以在油锅里挣扎,不足为奇。”
何三水当时三碗酒下肚,登时就血气上涌、肆无忌惮,可到了半夜还是做了噩梦,梦到康显兵提头索命而来。
何三水明知道是在做梦,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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