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国(1/9)
相国
兮树
壹、别鹤操
月朗星疏,秋风过境,枯草深处,数声凫鸣。
良夜如此,谢襄愈觉己身垂垂老矣。
“阿翁。”
谢襄循声回头,息子谢炜立于廊下。
即便近旁无外人,谢炜依旧礼仪端正,再拜后小步趋近:“新洛有报。”
“何事?”
“内相已死。”
谢襄素来喜怒不形于色,静默片刻后颔首:“如此。”
谢炜踟蹰半晌,试探道:“此刻新洛想必人心浮动,陆公有意请阿翁复起为相。”
“登朝三纪初,碌碌流光度。”谢襄随口吟出一联,自觉并非佳句,抚须苦笑,“阿翁老矣。”
谢炜垂眸,似有话语未尽。
“六郎?”
谢炜吐气,再拜到地:“北寇未除,天子性乖,加之内相身没,纵使得一时之安,终非长久之策。六郎愚见,国祚危矣,实非阿翁退居之时。”
谢襄借月光打量独子片刻,徐徐坐回廊下,良久才轻叹:“凡胎肉骨,终究力有不能及。”
谢炜显然心有不平,却并未出言顶撞,只执拗地拜伏在地。
“六郎,夜深露重……”谢襄走过去,俯身作势要拉谢炜起来。
谢炜肩膀微缩,向后避开,起身后低着头:“阿翁……力不能及之事,六郎代行之。”
“既有壮志,何以低眉垂目畏畏缩缩,作小儿女情态?”
谢炜愣住,紧抿了嘴唇无言以对,许久才勉强挤出答句:“六郎惶恐。阿翁当真准许六郎上洛?”
谢襄叹息:“此事明日再议。”
“是。六郎告退。阿翁切勿贪凉。”
谢襄目送独子离去,恍若瞧见往昔的自己。
清秋节气,兼有故知死讯,纵非离人骚客,也不免生出感怀之情。灯摇影动,谢襄隐约分辨出发妻裴蕤的鸦鬟与长衣。
衣香鬓影难常住,幢幢暗影改而化作灵幡,旋即又成了裴府随风摇晃的竹簾。
谢裴二家世代姻亲,裴蕤长谢襄一岁。二人自幼相识,开蒙时也是同室同师;到了大防的年纪,谢襄依旧出入裴氏宅邸,携着新近寻得的珍异去找裴氏阿姊说笑。虽未明言,两人的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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