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活着,《清平调》(4/7)
高的粪堆是谁的,孙老头每次收下我送的烟,就会拉着我在炼焦炉旁边蹲着看烟雾,说很多事情,他说前个五六年,隔壁哪个矿上的工人为了图那每死一人煤老板必须掏二十万的硬性指标,会联着伙儿把外地的流浪汉骗来打死,然后制造一个事故现场,再从亲戚里弄个女人来假装是死者的媳妇,一哭二闹三上吊,拿到钱,就按事先说好的分摊。老人笑着说起有个钻钱眼里的温州煤老板太抠了,克扣厉害,矿工实在受不了,就联合起来,在某天夜里派个会演戏的人跟他说大事不好啦,矿塌了,死了一百多个。那老板直接吓得尿裤子,当晚就逃了,听说差点没疯掉。孙老头还说有多少老兄弟怎么死的,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死于哪一座煤矿的,说到最后,老人总会感慨,每一座口子下头都有人命呐。但孙老头说这话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些伤感,他却从没有什么大悲大痛的神情,孙老头是瘸了一条腿,是塌方的时候用小板斧砍掉的,大儿子就在他身后头,没能爬上来,跟着小儿子一起去了,所幸给孙老头生了一对孙子孙女,香火没断。孙老头留了一副上好的柏木棺材,是我帮他上油描彩的,他没事就整天围了它转,一天又一天的,然后在门口石头上抽着一袋旱烟,嘀嘀咕咕的,我有一次就问,老头,想啥呢。他说,咋还不死捏,地下的兄弟们都等着一起喝酒呢。”
“后来呢?”李青斛终于转头,轻声询问。
“后来死了,局部塌方,就死了他一个人,其余年轻后生都被他有意无意赶出那个区域。孙老头被挖出来后,直接抬进棺材。去年的事情,我当时在四川一个地方,是听别人讲的,说孙老头死得不痛苦。”赵甲第缓缓道,又摸出了烟,依然因为风太大点不着。
“如果你再迟来十分钟,我就跳下去了。”小青虫指了指长江。
“那你比不上孙老头,淹死会很痛苦,就算捞上来,死相也不好看。”赵甲第平静道。
“如果我现在跳,你会救我吗?”她问道,死死盯着赵甲第。
“我怕死,怕疼怕痛。怕很多人伤心。”赵甲第没有回答问题。但答案是他会跟着跳,虽然他只会狗刨,但他不敢说出答案,怕她真的跳,“我不管别人是什么看法,只是觉得一辈子是很长的时间,爱一个人是很长的事情。我不是因为我家有钱,才走到今天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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