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与泥之悟(1/3)
爪子踩碎第一片晨露时,阿树听见自己发出一声细碎的、带着颤音的惊叹——那不是人类鞋底碾过草叶的钝响,而是鸟类趾尖触到叶片脉络的清晰触感,冰凉的露珠顺着爪尖滚进羽毛,像含了颗透明的糖。他下意识甩动翅膀,银灰色的羽片在晨光里抖落金粉似的光斑,忽然意识到:自己竟成了只栖息在槐树枝头的雀。
飞翔来得毫无征兆,却又自然得仿佛呼吸。翅膀第一次舒展时,风便像老友般裹住他的身体,托着他掠过青瓦屋顶,看晒谷场上的稻粒闪着碎金般的光。妈妈昨夜晾的蓝布衫还在绳上晃悠,此刻却成了掠过眼前的一片流动的蓝,他忽然想笑,便扯着嗓子发出一声清亮的鸟鸣——原来鸟儿的快乐可以这样简单:翅膀尖划过云朵的痒,舌尖卷住草叶间蹦跳的蚱蜢时的鲜嫩,还有果园里偷啄第一口蜜桃时,甜汁在喙间炸开的滚烫。
他在溪流里戏水,看尾羽搅碎的涟漪中漂着花瓣;跟着燕群掠过麦田,翅膀带起的风让稻穗弯成波浪,仿佛大地在对他颔首;甚至敢停在村口老狗的鼻尖上,看那庞然大物惊得甩头时,自己借力窜上电线杆,俯瞰着地面上炸开的欢腾——从前作为人类时总被叮嘱“别乱跑”,此刻却能把整个田野当游乐场,阳光是免费的披风,云朵是随手可触的棉絮,连空气里都飘着无拘无束的甜。
阳光把羽毛晒得暖烘烘的,阿树正歪着头蹭着槐树枝桠打盹,直到第一颗雨点砸在翅膀上时,他还以为是树上滴落的桑葚汁,直到第二颗、第三颗连成线,顺着羽毛根往皮肤里钻,才惊觉暴雨已劈头盖脸砸下来。羽毛瞬间被浇透,像浸了水的棉絮般沉甸甸坠着,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雨幕里歪歪扭扭,被风扯着撞向树干,喙尖险些啄到树皮。
避雨的岩缝窄得只能蜷进半个身子,雨水顺着岩顶滴在头顶,冻得他羽毛根根竖起。外头的雷声轰隆隆滚过,震得岩缝里的泥土簌簌落进爪子间,他忽然想起人类时家里的木窗,窗台上晒着的干辣椒该被收进缸里了吧?可此刻他只能缩成一团,听着翅膀上的水珠“吧嗒吧嗒”滴在石头上,数着心跳等雨停——原来鸟儿的天空从不只盛得下阳光,那些被狂风扯乱的羽毛,那些在岩缝里瑟缩的时刻,都是藏在自由背后的重量。
雨停时,夕阳把云层染成橘红色。阿树抖落翅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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