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祭里的血幡(1/3)
暴雨来得毫无征兆。
王孝廉刚捧起祭文,第一颗雨点已砸在鎏金碑额上,把“慈乌反哺”四字的金箔冲得发暗。他抬头望了眼铅灰色的天,指尖捏着的黄纸被潮气洇出褶皱——那上面写着“母慈子孝”“天鉴孝心”,每笔都描着金粉,像极了七年前那个潮湿的夜,某只瓷碗边缘晃过的冷光。
“娘啊……”王孝廉屈膝跪在碑前,指尖摩挲着碑身新刻的“孝”字,声音哽咽得发颤,“您走后儿夜夜梦见您坐在堂前,还像小时候那样念叨‘孝字要写正,人要站得直’……如今这碑立起来了,‘慈乌反哺’四个金箔字还是巡抚大人亲手题的,您看这碑基,儿特意让人夯得结结实实,就怕您在底下觉得不踏实……”
他忽然凑近碑额,鼻尖几乎碰到剥落的金粉,“那年您病重,儿衣不解带守了三天三夜,连大夫都夸‘孝子难得’……您临终前攥着儿的手,说‘别为娘耽误了官路’,可儿哪能忘呢?这碑就是儿给您的‘孝道’,全天下人都看得见……”
“娘啊……您走时儿刚披麻戴孝,连您最爱听的梆子戏,都没来得及请班子唱给您听……”他抬手拂过碑座浮雕上“子为母尝药”的图案,指腹在匠人雕的“泪滴”上顿了顿,“如今儿官服加身,巡抚大人亲率乡绅来祭,您在天上看着,该觉得儿没给您丢脸吧?”
话音未落,碑基深处忽然传来“闷雷般的闷响”——不是雷声,是黏土被雨水泡透后,竹筋断裂的“咔嚓”声。鎏金匾额上的“孝”字先坠落,砸在香炉里溅起火星,紧接着整面碑体倾斜,青石碎块裹着泥浆轰然倒塌,惊得虎娃撕心裂肺地尖叫:“碑!碑吃了布!”
泥水里翻卷的布角,正是母亲那件青布衫的左襟。
张婶的视线被蓝线拽住——那截被泥浆泡得发白的蓝线,是她七年前亲手递给老太太的,说“给孝廉缝袖口,耐磨”。此刻布上的血字虽被雨水冲得模糊,“宝根”二字的笔画里,却嵌着半截带肉刺的指甲——指甲边缘毛糙,是母亲常年补衣磨出的茧,却在某个被雨声浸透的夜里,断在碑基的泥堆里。
“那是血!血布!”幕僚的惊叫划破雨幕。王孝廉看着血布从黏土里“挣”出来,布纹里渗着的细沙簌簌掉落——那是当年碑基旁晒着的沙,此刻却让他想起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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