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诗牢:血墨密语(3/4)
如虬结的老树根,无名指和小指永远呈九十度弯折——那是被镇纸硬生生砸断后未愈的畸态。曾经执笔挥毫的手,如今已彻底沦为扭曲的枯枝,指腹上的老茧不是磨墨所致,而是常年被铁链勒出的血肉瘢痕。
他听见动静,迟缓地抬起头,喉间发出如同风箱漏气般的嗬嗬声,那是被毒药侵蚀的声带发出的绝望哀鸣,每一声都带着血沫的腥甜,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呜咽。当视线落在疯张妈身上时,那层浑浊的白翳下突然透出微光,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只发出破碎的气音——喉咙早已被药物摧残得溃烂成血痂,连“娘”这个字都碎成了齑粉。
疯张妈“扑通”跪倒在地,双手抖得像筛糠,指尖轻轻拂过他手背树皮般的老人斑,又触到他后颈凸起如刀的脊椎,每一寸骨骼都硌得她掌心生疼。“三郎……”她猛地抱住他,脸埋进他散发着霉味的乱发里,“我的儿……十年了……”泪水滴在他腕间的旧疤上——那是十六岁学诗时,因磨墨太急被砚台割伤的痕迹,如今却与新添的鞭痕交叠,如同新旧诗行在宣纸上晕染出的血泪。
张修文瘦骨嶙峋的手臂艰难地抬起,用变形的手指勾住母亲的衣角,肩膀剧烈耸动,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滚落,冲开脸上的污垢,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那泪痕划过的地方,隐约可见当年被吴明用墨锭砸出的凹痕,如同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诗疤,刻着文人风骨与强权暴力的惨烈碰撞。
林书站在人群身后,望着身处地狱的张修文,心如刀割。他想起太学里那个出口成章的少年,曾在春日杏林里即兴赋诗,花瓣落在他笔尖晕开淡粉的韵脚。如今那些韵脚都成了囚歌,被吴明的狼毫吸饱了血,写进鎏金诗集。虽不负当年“必溯真相”的誓言,但这一天却来得太晚——晚到张修文的诗稿已化作墨池里的血痂,晚到疯张妈的鬓角已堆起十年霜雪。
阳光从穹顶破口倾洒而下,碎金般的光斑流淌在张修文腕上的旧疤和疯张妈满头的白发上。蛛网在光束里浮尘游动,仿佛十年幽禁的阴霾正被一点点蒸散。张修文变形的指骨在光影中微微颤抖,那是被墨与血浸透的十年终于触到天光的悸动,像极了他当年第一次写出传世名句时,笔尖在宣纸上颤抖的模样。
而墙角墨池里沉淀的血痂随波晃动,恰似当年吴明以其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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