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4/19)
在他的右肩上,干瘪得不成样子;而那一身官袍,早已脏得看不出本色了。
一算速度,他原本的那点侥幸登时灰飞烟灭。按这种走法,再快三倍,运送新鲜荔枝也不可能。
广州这里气候炎热,三月便和长安五六月差不多。李善德走进城里,只觉得浑身都在冒汗,如蚂蚁附身一般。尤其是脖子那一圈,圆领被汗水泡软了,朝内折进,只要稍稍一转动,皮肉便磨得生疼。
这广州城里的景致和长安可不太一样。墙上爬满藤蔓,屋旁侧立椰树,还有琴叶榕从墙头伸出来。街道两侧只要是空余处,便开满了木棉花、紫荆、栀子花、茶梅与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花,几乎没留空隙,近乎半个城市都被花草所淹没。
他找了个官家馆驿,先行入住。一问才知道,这里凭符券可以免费下榻,但汤浴要另外收钱。李善德想想一会儿还要拜见岭南五府经略使,体面还是要的,只好咬咬牙,掏出袋中最后一点钱,租了个沐桶,顺便把脏衣服交给漂妇,洗干净明天再用。
广州这里的驿食和中原大不相同,没有面食,只有细米,少有羊肉,鸡羹鸭脯却不少,尤其是瓜果极为丰富,枇杷、甜瓜、白榄、林檎……堆了满满一大盘子,旁边还搁着一截削去外皮的甘蔗,上头撒着一撮黄盐。这在长安城里,可是公侯级的待遇了。
他随口问了一句有荔枝没,侍者说还没到季节,大概要到四月份才有。
李善德也不想问太多,他在路上吃了太多干粮,急需进补一下。他撩开后槽牙,风卷残云一般吃起来。酒足饭饱之后,沐桶也已放好了热汤。岭南这边很会享受,桶底放了切成碎屑的沉香,旁边芭蕉叶上还放着一块木棉花胰子。
李善德整个人泡进去,舒服得忍不住“哎呀”了一声。只见蒸汽氤氲,疲意丝丝缕缕地从四肢百骸冒出,混着油腻的汗垢脱离躯体,漂浮到水面上来。有那么一瞬间,他浑然忘了运送荔枝的烦恼,只想化在桶里再也不出来。
一夜好眠。次日起来,李善德唤漂妇把衣袍取来,漂妇却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李善德发了怒,以为她要贪墨自己官服,漂妇叽里咕噜说的当地土话,他也听不懂。两人纠缠了半天,最后漂妇把李善德拽到晾衣架子前头,他才尴尬地发现真相。原来岭南和长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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