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那一片雪花落下(1/6)
戌时三刻,紫霄贼营地的马厩飘来浓重的草料腐味,混着战马排泄物的酸臭,在零下二十度的严寒中冻成刺鼻的雾。
张五蹲在三号马槽旁,用冻裂的手指给黑鬃马梳理尾毛,指甲缝里嵌着的暗红碎屑不知是马血还是昨日战斗溅的人血。
他听见头顶的横梁传来“咯吱”轻响,以为是北风作祟,却在抬头时,看见半截名册从梁上坠落,边角扫过他的脸,像条冰冷的蛇。
那是本用鞣制人皮装订的名册,封面剥落处露出“连坐链”三个字,字体边缘结着细小的冰棱,每道都像极了刑具上的倒刺。
张五屏住呼吸,用马刷拨开覆在名册上的干草,扉页中央赫然印着狼头纹章,下方一行小字刺得他瞳孔骤缩:“丙叁拾柒号至陆佰号死囚档案”。他的兵牌正挂在脖子上,编号丙叁拾柒,那是他入伍时引以为傲的“幸运数字”,因为与他和妻子刘氏的婚期相同。
翻开第一页,字迹被虫蛀得斑驳,却仍能辨认:“赵二柱,妻李氏,光绪三年正月十五绞死,尸身投于城南炼油厂”。
张五浑身发冷,赵二柱是他同村兄弟,三天前还托他给“生病的妻子”带了包参片——此刻他才看清,所谓参片不过是磨碎的人骨,混着炼油厂的残渣。
名册里“李氏”名下附着证物:半枚银镯,正是赵二柱酒后常拿出来摩挲的传家宝,镯内侧刻着的“永结同心”已被血锈覆盖。
第二页是“王大锤,父王天顺,光绪二年腊月廿七活埋于城西乱葬岗”。张五想起王大锤总说等打完仗要回家盖三间瓦房,腰间常年挂着的木工尺此刻还沾着新削的木屑。
名册里“王天顺”项下画着红圈,批注是“尸体炼油得油三斤,骨殖磨作军粮”。他胃里一阵翻涌,突然明白为何最近的窝头总有股难言的腥涩——那是用老人的骨头磨成的粉。
翻到第三十页,他看见自己的名字:“张五,妻刘氏,光绪三年三月初七斩首于北城门,首级悬杆三日,尸身喂狼”。
配图是刘氏的一只绣鞋,鞋尖绣着的并蒂莲已被血浸透,那是她成亲时亲手做的婚鞋,说“看见莲花就像看见我”。
张五喉咙发紧,想起每次收到“刘氏”的信,信纸边缘都有细密的齿痕——原来妻子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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