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浊水沉香(1/3)
第一幕:浮世绘
晒谷场成了水泊梁山。八仙桌摞在磨盘上,褪色的春联漂成小船。王寡妇搂着湿透的棉被哭嚎:\"天杀的,陪嫁的缎子面全沤烂了!\"赵瘸子却蹲在泥浆里傻笑——他泡了半辈子的酸菜缸,竟在洪流里捞回个青花瓷胆瓶。
张铁头踩着齐膝深的淤泥往工坊挪。朽木味混着鱼腥直往鼻子里钻,路过李石头家时,瞥见房梁上挂着条红肚兜。后生们正用竹竿捅屋顶的蜘蛛网,水珠落在滚水里似的滋滋响。
\"铁头叔!\"刘金花从断墙后闪出来,鬓角别着朵打蔫的栀子花,\"徐老太烧得说胡话,非说瞧见您二十年前扎的桐木筏子。\"
老木匠喉结动了动。昨夜抬门板时,他确实摸到刘金花腕子上那串桃核手链——暴雨里竟还带着体温。正要开口,晒谷场那头炸开声尖叫。张家媳妇举着捣衣杵追打黄鼠狼:\"挨千刀的!把我家腊肠全拖进坟圈子了!\"
乱哄哄的当口,小徒弟抱着个陶罐跌跌撞撞跑来。罐口封着油纸,泥浆底下透出金丝楠特有的蜜香。\"师父,暗格裂了缝\"少年话音发颤,\"那些料子在发光!\"
第二幕:百衲被
老榆树根泡成了墨色。张铁头蹲在工坊废墟前,阴沉木料子铺了满地。二十年没见天日的木纹里,竟嵌着银丝似的絮状物。李石头拿柴刀背一磕,刀刃\"嗡\"地卷了边。
\"这是龙涎木!\"药铺孙先生眼镜滑到鼻尖,\"我爷爷那辈儿在洞庭湖见过,水浸千年不腐,烧起来有异香\"话没说完,王寡妇已经抱起块木料:\"正好给我当洗衣板!\"
晒谷场突然静了。刘金花搀着徐老太立在残碑前,老太太枯手攥着把枣木刨花,正一片片往水里丢。每片刨花都旋出个规整的圆,活像二十年前新媳妇敬茶用的青瓷盏。
\"当年洪水卷走我家老头子,是铁头扎的筏子载着六个娃娃。\"徐老太忽然开口,喉咙里拉着风箱,\"这刨花,是筏子上拆下来的榫头\"
张铁头后脊梁窜起阵麻痒。二十年前那个黎明,他确实在漂来的门板上刻过记号——用的正是刘金花嫁妆里的枣木簪子。簪头那朵并蒂莲,此刻正在老太太掌心里泛着血沁似的红。
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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