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伊犁·五(3/6)
纱窗在地板上画出细密的格子。母亲从衣柜深处拿出个铁盒,里面是父亲的日记本。
\"你爸走后我一直没勇气看。\"她摩挲着皮革封面,\"昨晚梦见他骂我固执\"
日记本里夹着张崭新的机票:北京-威尼斯,单程,乘客姓名是我的。
\"查过了,下周三有航班。\"母亲声音很轻,\"巴特尔媳妇答应每天来给我打针。\"
我盯着机票,喉咙像被谁扼住。母亲的手覆上我的手背,温度比平时高——她还在低烧。
\"你爸最后悔的,不是没去成威尼斯。\"她望向窗外的苹果树,\"是让你觉得人必须放弃梦想才能当个好父亲。\"
监护仪的滴答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我翻开父亲日记的最后一页,日期是他出事前三天:
\"小朗今天问我为什么当老师。我说因为喜欢。他没看见我藏在讲台下的诗稿。或许有天,他能明白有些爱比远方更重要,但不必以牺牲远方为代价\"
母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药瓶从她口袋里滚落。我捡起一看,是强效镇静剂,瓶身上贴着\"必要时服用\"的标签。
\"医生到底怎么说实话?\"我声音发颤。
她沉默了很久。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又扑棱棱飞走。
\"心肌缺血伴轻度衰竭。\"最终她叹了口气,\"好好调养能活十年,但需要人照顾。\"
十年。这个词在空气中凝固成冰。我想起嘉怡手腕上的\"carpe die\",想起父亲未使用的机票,想起喀什百年茶馆里那个关于勇气的约定。
手机在这时震动。嘉怡发来段视频:她站在开伯尔山口,背后是绵延的兴都库什山脉。\"猜我在哪?\"她对着镜头喊,\"明天就去白沙瓦!记得查地图!\"
视频最后几秒,她突然凑近镜头,嘴唇几乎贴上屏幕:\"想你。\"
母亲轻轻拍了拍我肩膀:\"回她消息吧,我睡会儿。\"
我坐在父亲的书桌前,第一次认真思考\"未来\"这个词。桌面玻璃板下压着张我五岁时的照片——父亲抱着我坐在伊犁河边,他的笑容里看不出任何遗憾。
傍晚,母亲的情况突然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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