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体温焐茶(1/2)
政和的腊月总带着股子透骨的冷,像是把山风冻成了冰碴子,专往人衣领里钻。这日正炒着新收的白毫银针,忽有寒流从雁荡山那头压过来,茶寮的窗纸被吹得哗哗响,炭火烧得正旺的焙笼竟也冒起了白气——原是潮气太重,新茶青刚摊开,叶尖就结了层薄霜,像被谁撒了把盐粒。
陆九渊捏着竹筷翻动茶青,指尖触到叶片时猛地缩了缩:冰凉的触感像摸到了雪水浸过的石头,哪还有半分该有的软嫩。旁边的炒茶师傅老吴搓着手直叹气:“怕是要废了这锅茶青,往年遇着这般冷天,只能等日头出来再炒。”可窗户外头,雪片子已经开始飘了,铅灰色的云压得茶山喘不过气,哪里见得着日头?
茶寮里静得能听见炭火星子爆响。陆九渊忽然放下竹筷,解开棉袍纽扣,把竹匾里的茶青连匾抱进怀里。老吴吓了一跳:“陆先生,使不得!您这身子骨……”话没说完,就见陆九渊靠在竹椅上,棉袍紧紧裹着茶匾,只露出半张脸,鬓角的白发上还沾着片没抖落的茶青。“茶青冻着了,就像人受了寒,得用身子暖回来。”他说话时,热气从领口冒出来,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柳如是坐在窗边的砚台前,原本在画新得的茶样,此刻笔尖悬在宣纸上,眼睛却盯着陆九渊怀里的茶匾。她看见他的手掌隔着棉袍轻轻摩挲茶匾边缘,像是在哄睡不安的孩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袖口处还留着去年炒茶时烫出的焦痕。茶青在体温的焐热下,渐渐舒展蜷曲的芽尖,白毫上的霜花融成细水珠,顺着陆九渊的手腕往下淌,在青布衫上洇出深色的印子。
“您看那芽头。”不知何时凑过来的茶女阿秀轻声说,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从雪地里醒过来的蝴蝶,正慢慢张开翅膀呢。”柳如是定睛细看,果然见几片茶青的叶尖微微翘起,白毫在体温的润泽下根根分明,竟真如蝶翼上的细鳞,在炭火的微光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忽然来了灵感,提笔在宣纸上勾勒出陆九渊抱匾的身影,掌心处的茶青用细笔点染,每根白毫都似在轻轻颤动。
雪越下越大,茶寮的火塘添了新柴,噼啪作响。陆九渊怀里的茶匾渐渐透出暖意,茶青的清香也跟着漫出来,却比平日多了股子温润的气息,像是裹着体温的草木香,又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暖意。老吴凑过去闻了闻,忽然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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