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毫香雪祭(1/2)
政和的冬雪总带着股子清气,像是从茶山上刚采下的白毫,细细簌簌地落,连空气里都飘着冷冽的甜。这年腊月里,山民们忽见天际漫起青白色的雾,待雪粒落下来,竟带着若有若无的茶香——老茶农们都说,这是“毫香雪”,十年难遇的吉兆,该是茶树要醒了。
天还没透亮,茶寮的木门就吱呀作响。沈青禾披着件藏青斗篷,斗篷角上结着冰碴,手里攥着盏马灯,灯影在雪地上晃出细碎的光圈。“阿爹说雪落三寸,银针要抢在卯时采。”她轻声唤着炕上的苏明月,声音里裹着寒气,却掩不住雀跃,“去年埋下的深海泥该派上用场了,茶船晌午就能到河口。”
雪地里的茶田像盖了床白棉被,枝桠上凝着的冰晶却透着点嫩黄——那是熬过寒冬的茶芽,裹着层薄雪,白毫却比平日更显丰润,像是怕冻着似的,把绒毛都炸开了。采茶女们踩着木屐,竹篓斜挎在肩上,指尖在雪堆里翻找着隐在枝桠间的芽头。雪片落在手背上,凉津津的,却不敢耽搁,得赶在太阳露头前,把沾着雪的芽尖收进篓子,老辈人说,这叫“带雪采灵”。
苏明月蹲在母茶树旁,手里捧着个细瓷碗,碗里盛着晒干的花粉——那是去年春日从太姥山母树上收集的,金黄的粉末在雪光下泛着微光。“茶灵醒了,得用娘家的花粉引着。”他嘟囔着,指尖轻轻拂过茶树皲裂的树皮,粉末便顺着枝桠渗进裂缝里,像是给沉睡的茶树喂了口蜜。旁边的茶农阿顺伯笑着往树根撒了把深海矿物肥,黑褐色的泥粒混着雪水,滋滋地冒着细泡:“青禾丫头从泉州港运来的,说是海底下沉了百年的贝壳沙,比咱山里的腐叶肥还金贵。”
晌午时分,茶船果然到了。沈青禾站在溪埠头,看着船工们卸下半麻袋半麻袋的深海泥,鞋底在结着薄冰的石板上打滑。“阿爷说,咱政和的茶跟海有缘。”她搓着冻红的手,呵出的白气混着茶香,“早年海上丝绸之路,白茶装在陶罐里,随船漂洋过海,罐子底的海沙都染了茶香,回来埋进茶树根,比什么药都灵。”说话间,雪又大了些,她忽然想起小时候跟着阿爷祭海,用新茶敬妈祖,茶香混着咸涩的海风,原来早就在她骨子里生了根。
雪幕里,苏明月正带着几个年轻人往茶田里插竹牌,牌上用红漆写着“留种”二字——那是特意留下的老茶
本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