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月光萎凋(2/3)
申时三刻,暴雨稍歇。苏明月从母树处归来,发间沾着几片蕨叶,却带着欣慰笑意:“母树已将生机渡给新芽,现在的茶青,像被洞庭君抱在怀里哄过。”众人细观,只见原本有些蔫软的芽尖竟重新挺立,叶背白毫根根分明,凑近闻之,青气已退,转而透出若有若无的枇杷蜜香——那是母树与共生果木的气息,在月光下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接下来的炒茶更见讲究。陆九渊让茶娘将萎凋后的茶青按果树品种分开:枇杷树下的用竹丝帚炒,借其弹性保留绒毛;杨梅树下的以手掌快速翻动,逼出微涩后的甘冽;柑橘树下的则在起锅前撒入半片新鲜橘皮,呼应共生之味。当第一锅茶起香时,茶香竟穿透雨幕,引得湖面上的采莲女停舟相顾——那香气不像寻常炒青的热烈,而是带着月光的凉润,裹着太湖石的清冽,仿佛把整个梅雨季的潮湿,都酿成了剔透的蜜。
酉时初,新茶告成。陆九渊取来“若深珍藏”小盏,以七十二度太湖水冲泡。茶汤入盏,只见芽叶蜷缩如螺,白毫浮动似雪,汤色绿中透黄,恍若月光凝在瓷胎。初闻香,是柑橘花的清、枇杷蜜的甜、杨梅汁的鲜,层层叠叠如太湖七十二峰在云雾中显形;再品味,鲜爽若春日初露,醇和似陈年果酿,回甘处竟有淡淡咸味——那是太湖银鱼跃出水面时带起的水汽,被茶青悄悄收进了叶脉。
周阿公捧着茶盏老泪纵横:“五十年没喝过这么‘活’的碧螺春了!当年我娘冒雨采茶,茶青在怀里焐了半宿,炒出来的茶就带着这种湖风的凉、月光的柔。”他忽然指向窗外,不知何时雨过天晴,太湖水面浮着半轮淡月,与茶寮顶上的龙鳞灯交相辉映,整座东山仿佛浸在茶香织就的月光里。
是夜,陆九渊在茶寮手记中写道:“茶之萎凋,非枯槁也,乃脱胎换骨时。遇暴雨而不折,借月光以焕生,此草木之智,亦茶人之心。昔徐霞客记黄山云雾养茶,今见太湖月光育碧螺,方知天地至味,常在险处逢生,于变局中得奇遇。”
黎明时分,当第一缕阳光爬上雕花楼,茶娘们发现昨夜萎凋的茶青竟比寻常多出三分白毫,每片芽叶的叶缘都泛着淡淡金圈——那是月光与母树灵气交融的印记。而远处的太湖上,采莲船已载着新茶起航,船尾拖出的水痕里,漂着几片未及收拾的茶青,竟引得群鱼争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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