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吴越 忠懿王钱弘俶(3/5)
落的姿势像极了当年邵可迁家的小郎君,只是这次我手里的令旗没来得及放下。
腊月回师途中经过润州,满城百姓跪在道旁往我车上扔烂菜叶。有个老妪抱着孙儿的尸体撞向车轮,血溅在赵匡胤赐的玉带扣上,怎么擦都擦不干净。那年除夕宴上,我把李煜送来的明珠一颗颗砸进炭盆,火星子窜起来烧焦了半幅幔帐。
太平兴国三年的春天来得蹊跷,西湖的桃花二月就开疯了。赵光义的诏书比往年厚了三倍不止,这次连\"暂缓入朝\"的借口都被堵死了。离杭前夜我去看弘亿,他正对着《舆地图》发呆。\"阿兄真要学刘鋹?\"他手指戳在南汉旧都的位置,我瞥见窗外巡夜的卫兵换了宋军制式的皮甲。
汴梁城的阵仗大得吓人,朱雀街上跪迎的百姓挤掉了我的云头履。赵光义在崇德殿设宴,金杯里晃着琥珀光。\"钱王可知这酒唤作"太平醉"?\"他笑着往我盏里添酒,我数着殿外持斧武士的影子,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摔碎的药罐——原来泼出去的药汤,终究会以另一种方式灌回喉咙。
在汴梁的第四十九天,延寿大师托人捎来半卷《华严经》。经卷夹层里藏着沈虎子的血书:\"八千子弟愿效田横!\"那夜我跪在汴京的月光里,把血书凑近烛火时,突然听见三十年前台州城头的饥民哭嚎。火舌卷过\"誓死\"二字时,窗外的更鼓正敲到三更。
回杭州的官船在运河上走了整整三个月。赵光义派来的监军日日与我手谈,黑子白子渐渐铺满整个棋盘。那日船过扬州,我指着岸上新栽的柳树问:\"这树要长几年才能成荫?\"监军落下最后一枚白子:\"快得很,比改朝换代快多了。\"
端拱元年清明,我在玉皇山脚遇见个逃荒的老卒。他认出我的銮驾,从怀里掏出块黢黑的腰牌——那是开宝七年战死在常州的吴越兵士遗物。我摸着牌上模糊的\"忠勇\"二字,突然发觉掌心纹路早已被岁月磨平,再也盘不成什么卧龙了。
端拱元年的秋风卷着桂花香扑进窗棂时,我正对着案头那摞《纳土册》发愣。汴梁来的特使已经住在凤凰山半月有余,每日晨起都能听见他们在院中清点玉玺的叮当声。沈虎子前日偷偷塞给我把匕首,刀柄上刻着\"宁王\"二字——那是我二十年前的旧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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