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吴越 成宗钱弘佐(2/6)
香炉里升起的青烟。\"佐儿做得对。\"祖母数着念珠的手突然停住,\"但明日早朝,该给沈相国加封太子太傅了。\"我盯着佛龛里慈悲的菩萨像,突然明白父王常说\"朝堂如棋局\"是什么意思。
次年春闱放榜那日,我在集贤殿接见新科进士。十九岁的范旻站在最前面,青衫被春风鼓得猎猎作响。他论江淮漕运改良的对策让我眼前一亮,当即点了头名。沈崧却皱着眉出列:\"王上,按祖制该取吴郡士子\"我笑着打断他:\"沈相可知今年吴越纳粮多少石?\"他愣住的样子让我想起去年秋决的死囚。
七月大旱,钱塘江水位降得能看见礁石。我在龙兴寺祈雨三日未果,回宫路上看见饥民在朱雀门外聚成黑压压一片。户部尚书跪在阶前哭穷,说官仓只剩二十万石存粮。我抓起茶盏砸在他脚边:\"开常平仓!再传旨各州县设粥棚,敢克扣赈粮者斩!\"瓷片飞溅划破了他的官服,血珠渗出来像朱笔点的批注。
最棘手的是八月里检阅水军。那日艳阳高照,战船在江面列成雁阵。我站在楼船顶层,看着艨艟舰首新漆的饕餮纹。水军都督林鼎突然指着一艘斗舰说:\"此船可载三百卒,是戴是前年新造的。\"我眯眼望去,桅杆上挂的竟是戴恽的旧军旗。搭弓射箭时,我能感觉到背后数十道目光的灼烧。箭矢破空而去,旗绳应声而断,玄色龙旗在欢呼声中冉冉升起。
腊月里祖母病倒了。她躺在锦被里显得格外瘦小,手里还攥着那串沉香木念珠。\"佐儿长大了\"她咳嗽着把虎符塞进我枕下,\"该换批年轻人在身边了。\"窗外飘着细雪,我盯着她腕上褪色的珊瑚镯,想起七岁那年她教我读《帝范》的光景。
开运三年春,我在凤凰山南麓建忠献祠。工匠们在梁上描金时,沈崧带着二十七个官员的辞呈来了。我站在未干的朱漆廊柱旁,闻着松墨的味道笑了:\"沈相是来劝谏的?\"他跪在青石板上,官帽投下的阴影遮住了表情:\"老臣乞骸骨。\"我扶他起来时,发现他手背上的老年斑又多了一片。
祖母走后的第一个春天,我下巴上开始冒出青茬。每日晨起刮面时,铜镜里那张脸越来越像父王。沈崧告老那日送来一匣奏折,最上面那本还沾着药渍——老相国终究没能熬过倒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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