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汉前少帝刘懿(2/4)
当时我还小,以为父亲数的是彩绘云纹,后来才明白他是在算自己还剩几日可活。
\"陛下,该进药了。\"孙程的声音在帐外响起。他亲自端着药碗进来,漆黑的汤药映着烛火,泛起一圈圈血色涟漪。我想起白天在尚书台看见的奏折,御史中丞袁着弹劾孙程私吞河间王贡马,折子上的朱批墨迹未干就被扔进了炭盆。
我接过药碗时,孙程的手指在碗底轻轻一叩。去年腊月先帝赐宴,有个侍御史就是这么给大鸿胪递暗号的。汤药入口苦涩,却在喉头转成诡异的甜腥。窗外的梆子声正敲到三更,德阳殿的铜漏突然发出\"咯\"的一声轻响。
药汁滑入喉管的灼烧感让我想起永初四年的冬至。那年父亲刚被废为庶人,我们蜷缩在南宫漏雨的偏殿里,分食半块结冰的黍饼。破陶碗沿的裂口割破嘴唇,血珠混着冰碴往下淌,在砖地上冻成珊瑚似的红梅。此刻孙程盯着我吞咽的喉结,眼角的皱纹堆叠出满意的弧度,像极了当年给我们送鸩酒的黄门令。
卯时的晨钟撞破雪幕时,德阳殿已跪满了朱紫公卿。梁冀按剑立于丹墀左侧,玄铁甲胄上的霜花正顺着夔纹往下淌。我摩挲着玉圭上的螭龙纹,发现第三片龙鳞有细微的刮痕——这原是父亲清河王的朝圭,永初三年被收缴时,礼官在入库簿上批注\"鳞损三分,贬为三等\"。
\"陛下,该议河间赈灾了。\"司徒杨震的笏板举了半刻钟,袖口已积了层薄雪。我瞥向孙程,这阉人正把玩着阎太后赏的翡翠鼻烟壶,青烟从兽首壶嘴袅袅升起,在梁冀的金丝软甲上投下蛇形的影。
\"准奏。\"我故意抬高声调,玉圭不慎扫落案上的青瓷笔洗。碎裂声惊起殿外寒鸦,梁冀的拇指无意识摩挲剑柄——那是他杀人的前兆。去年秋审时,他就用这柄剑当庭劈了弹劾其弟的大司农,血溅在獬豸浮雕上三日未净。
退朝后绕道永巷,王康提着羊角灯在前头踩雪。拐过曝衣阁时,暗处突然伸来枯枝般的手,将一卷帛书塞进我袖中。那手上戴着先帝赏赐的赤金缠丝指环,内侧刻着\"庆\"字——正是父亲清河王刘庆的旧物。帛书上的字迹被血污浸透大半,唯\"梁商亥时\"四字依稀可辨,墨香混着尸骸的腐臭钻进鼻腔。
当夜三更,我借口头疼支开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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