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绣花鞋(1/4)

    月黑风高夜，靠山屯的土路上飘着几点萤火。我踩着露水往村北赶，老棉鞋底子拍得青石板啪啪响。这屯子夹在山坳里，百来户泥坯房歪歪扭扭挤作一团，后山乱葬岗子上的老鸹叫顺着山风往耳朵眼里钻，叫得人脊梁骨发凉。

    打小我就爱往老人堆里扎，专听那些渗人的古话。爷爷的&34；坟头新娘&34；能吓得我尿炕，钱二婶的&34；血衣索债&34；让我三个月不敢走夜路。可今儿不一样，老槐树底下纳凉的王麻子神秘兮兮扯我袖子：&34；六子，真想听邪乎的，得找盛瘸子。&34；

    盛瘸子本名盛招阴，住在村西头三间漏风的土屋里。推开吱呀作响的榆木门，煤油灯的火苗猛地一窜，照见炕沿上蜷着个黑影。六十多的老骨头裹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袄，烟袋锅子里的火星子忽明忽暗，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鬼影。

    &34；盛爷，给讲段真格的。&34；我把油纸包着的烧刀子搁在豁口陶碗边上，&34；陆镇河那井底封僵的茬儿，可比得上您当年守陵见的阵仗？&34；

    老头子的喉结咕咚一动，浑浊的眼珠子突然精光四射。外头恰巧刮过一阵穿堂风，吹得破窗纸哗啦啦响，混着远处坟圈子飘来的呜咽，活像百鬼夜哭。

    &34；那是八三年霜降&34；烟袋杆子&34；当啷&34；磕在炕桌上，火星子溅到我手背上，&34；黑松林老坟头挖出个穿绣花鞋的主，鞋面子红得跟刚蘸了人血似的。&34；

    迁墓那天，天阴得像盖了锅盖，乌云压得低低的，像要塌下来。盛招阴带着几个帮手——张老五、王麻子、李二奎——去了黑松林。那林子密得像墙，黑松树高得遮天，地上满是枯枝和落叶，踩上去“咔嚓”响，像骨头碎了。林子深处有个孤坟，矮矮的土包，没墓碑，周围长满枯草，风一吹，草叶子滴答滴答，像在哭。赵老四指着那坟说：“这是俺老姑奶奶，死了六十多年，迁回去吧。”

    盛招阴皱着眉，总觉得这坟不对劲儿，土包太新，像刚埋的，可赵老四说六十多年了。他没多想，带着人挖开坟，土里满是碎石和虫子，散发一股子潮湿的霉味儿。挖到一半，露出一口棺材，松木做的，烂得不成形，木板上满是霉斑和虫眼，散发一股子腐臭味儿。张老五撬开棺盖，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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