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阴米招魂(1/4)

    山雾裹着靠山屯的瓦檐时，我踩着青苔斑驳的石板路往村口摸去。米铺檐角那盏褪色的素白红灯笼在风里晃悠，活像只失血的眼珠子。孔明灯正蹲在柜台后头舂米，老木臼发出&34；咚、咚&34；闷响，每一声都像敲在棺材板上。

    &34；孔叔，整两口？&34；我把沾着泥星子的酒坛子往柜台一墩，麻绳勒红的指头弹开油纸包，新炒的花生香混着霉味在屋里乱窜。他深陷的眼窝从阴影里浮出来，枯枝似的手指捏起粒花生，指甲缝里嵌着陈年米垢。

    煤油灯&34；噼啪&34；爆了个灯花，墙上的干辣椒突然齐刷刷转了个面。孔明灯的喉结在皱皮下滚了滚：&34；老六，听过阴米招魂的故事没？&34；他说话时嘴角歪向左边，那里有道疤直插耳根，据说是年轻时被山魈挠的。

    我后颈汗毛竖得像麦芒，嘴上却逞能：&34；您给说道说道？&34；他抓了把新舂的米，白生生的米粒从指缝漏下，在灯影里竟泛着层青。&34；那年我拿死人骨头缝里长的稻子酿酒&34；话音未落，外头&34；咣当&34；一声，我俩齐刷刷扭头——米铺门板在风里张合，活像张吃人的嘴。

    檐角灯笼突然灭了。

    十多年前，村里遭了水灾，稻田颗粒无收，米铺没货，他急得团团转。有一天，他听说村东头的荒山上有野稻，长得金黄饱满，没人管。他寻思着白捡点稻子救急，就扛着镰刀去了。那片荒山偏得邪乎，草深林密，雾气弥漫，走几步就听不见人声。山坡下有个乱葬岗，埋着些无主尸，坟头没碑，长满了野稻，稻穗低垂，像在等人割。孔明灯心想，这稻子没人要，便宜了米铺，割了几捆，背回村。

    他把稻子磨成米，酿了批酒，酒香扑鼻，色泽金黄，入口甜得腻人。他尝了一口，觉着有点怪，酒里夹着股土腥味，像湿泥混着血气，可村里人不在乎，喝得欢。村东的金寡妇过寿，买了两坛酒摆宴，村里人围着桌子喝得热闹，谁也没在意那股怪味。

    可第二天，怪事来了。喝过酒的张铁牛半夜跑来米铺，脸色白得像纸，喊道：“孔老板，你那酒有问题！俺喝完睡下，梦见一群鬼围着桌子，个个脸烂得掉渣，眼珠子瞪着俺，低声喊：‘赔俺…赔俺…’”孔明灯笑他喝多了，可张铁牛死拽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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