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年轮咒(1/2)

    晨雾漫过废墟时，林开元发现自己的左脚趾开始生根。焦黑的槐木桩上浮现出细密的纹路，每一圈年轮都在重复着他的生辰八字。他试图挪动身躯，地底立刻传来根须撕裂的剧痛。

    \"你听见年轮转动的声音了吗？\"

    戴孝妇人的残影倚在井台边，腐烂的手指正在剥落槐树皮。她的眼窝里钻出嫩绿的枝条，开出的槐花上凝着血珠，\"当年我男人被拖进树根时，也说听见了走马灯似的声响。\"

    林开元掰断一根正在木化的手指，断口处涌出的树汁腥甜如血。他将汁液涂抹在琉璃镜碎片上，镜面映出的不再是他的倒影，而是无数重叠的槐树林，每棵树下都跪着个正在刻木牌的身影。

    \"陈有德！\"他突然对着废墟嘶吼。一块焦木应声炸裂，露出半截嵌在年轮中的头骨。陈伯的牙齿咬着一片褪色的织锦，正是槐娘及笄礼上遗失的香囊残片。

    卯时的露水在槐树叶上凝成血珠。林开元用镜片割开掌心，将人血滴在树桩的年轮间。当第七滴血渗入木纹时，整片槐树林突然剧烈震颤，地底伸出无数缠着红线的枯手。

    \"没用的，\"井中传来槐娘空洞的回响，\"你的血早在触碰铜钥匙时就脏了。\"

    水面浮起串气泡，每个泡里都裹着块木牌残片。林开元捞起最近的气泡，看清上面被血污遮盖的小字——\"林氏弃婴，永乐元年腊月拾于槐花巷\"。

    祠堂残存的梁柱在此刻轰然倒塌。烟尘中有金钗破空而来，钉入林开元正在木化的右臂。钗头坠着的玉牌刻满咒文，正是琉璃镜背面缺失的那一角。

    \"他们把你扔在雷击槐下那夜，\"槐娘的虚影从金钗中浮现，\"我就尝到了你的血。\"她的手指拂过年轮，木纹间立刻渗出黑水，\"陈有德捡你回来养大，等的就是今日。\"

    林开元突然想起牙婆带他进宅院时，老槐树落在他后颈的那片枯叶。颤抖的手扯开衣襟，心脏位置的皮肤已木化成年轮状，正中央嵌着块微缩的槐木牌。

    雷击槐的残桩突然裂开巨口。林开元被根须拖入树心时，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年轮层里挣扎。永乐三年的护院、独眼匠人、戴孝妇人所有被篡改生辰的魂魄都在年轮间重复着死亡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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