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饥馑时期的爱情(1)(3/4)
我大奶奶想得清楚,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儿子茅根,快二十三岁了,婚姻大事,当真耽误不得。
但是,没有钱,等于干着急,一分钱逼死英雄汉子。
我大奶奶私下和我大爷爷商量筹钱的事,我大爷爷愁得恨恨不已,正若长叹,被我大奶奶捂住了嘴巴。
只有去找族长剪秋。剪秋说:“卖田地吧。”
说到卖田,西阳塅有句老话,叫做崽卖爷田心不痛,标准的败家子。田,就是祖产祖业,卖田地,意味着家道中落,或者走投无路。我大爷爷心里,仿佛有一千把针黹子,同时在戳。叫我二爷爷陈皮,跟着剪秋,去找篷家台的南星老爷。
南星老爷是一个极为念旧的人,念我叔太公,曾经是南星老爷的父亲、湘军大将宫保胡子的手下一员战将,与洪秀全的太平天国军队鏖战,战死在江西湖口县。
写下借据,我二爷爷愿以两亩六分八厘田的卢丘作抵押,族长剪秋作担保,向南星老爷借了两块大洋。
有了钱好办事,先替黄连还清埋葬驼背爷老倌所欠的债务,再帮黄连买了四块布料,帮茅根买一块布料,请了太婆冲的二十裁缝,做了几件衣服。
我们西阳塅,把拜堂成亲说成是行鞠躬礼,无非就是向神龛上的“天地国亲师\"行三鞠躬,向双方长辈、族尊三鞠躬,最后是夫妻交拜,童子秉烛,抱财入洞房。
字如其人啊。
在我们整个西阳塅,只有我们的族长剪秋,膝盖骨上做得文章。若是红白喜事写对联,剪秋醮墨挥毫,笔走龙蛇,那字体,那意境,哪个不赞叹。
当然,族长是必须尊敬的。我剪秋族长,和大爷爷、二爷爷,还是未出五代的兄弟。但我大爷爷,二爷爷,专门到剪秋家里去请他来,主办茅根和黄连的婚礼,这就是礼数。
“族长啊,我家小孩子拜堂,要惊动您这位大菩萨呢。”
其实,族长剪秋才三十多岁,我二爷爷根本不需要用一个“您”字,称呼剪秋。
剪秋听了高兴,说:“两个哥哥,拜堂成亲是千百年的好事,总得好好庆贺一番,让我们这一房的人,都来沾沾喜气。”
我大爷爷脸上兴奋,说:“老弟,莫搞大了场面,我们总共才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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