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间最是别离苦(2)(2/2)
上没有什么两样,因为剪羊毛的天气一般都特别热。剪羊毛需要调好时辰,不能胡来,万里晴空最佳,最好无风。羊毛本身会散发出来难闻的热气,如果一个人剪羊毛一天不喝水,几乎脸都能给熏得红黑,嘴唇会干瘪开裂。一个放牧人一天最少要剪十来只,体力消耗自然就很大。
有的放牧人就在打铁市场买到关内那种剪刀形的刀子,比羊刀子要好使多了,但比羊刀子技术活儿逊些。羊刀子不同,力道掌握不够,割的深浅不一,甚或不会剪,都可能伤及羊的性命。大概像石头这样几十年的放牧人才会真正使用羊刀子,他们使用羊刀子剪羊毛的水平和速度绝对好过使用剪刀。
剪下来的羊毛要在地上滚一滚,这样为了好拿,不至于如蒲公英经风一吹就分道扬镳了。马鞍上专门准备了两个口袋,两个男娃把石头剪下的毛装进口袋。
在很早以前,虽用羊刀子,但就已经称是剪毛,而不是割毛了,就如剪头发一样,好像没有听过割头发的。毛是不能一次性割掉的,因为毛总还是要再长出来的,“剪毛”就有再次的意思。所以,不管用的刀还是剪刀,就直管叫“剪”了。
阿木尔一整天蹲在那里欲试却无从下手,索性就当学徒了,眼力劲很好,帮前帮后,使得石头不过于劳困。阿木尔心里想,打战也许石头不如自己,但放牧的活儿想必没有人能比过他,石头已经把流淌着的血液都融入草原了。
从早出去,黄昏归来,这就是石头的生活轨迹,谁也不能说那是幸运或者不幸,而对于石头,没日没夜的劳作,就是对乌伦珠日格和儿子,以及阿木尔和吴丽俊最好的回报。
阿木尔今天不光是来学剪羊毛,也整整憋了一天都很难说出那句要离别的话。石头心里隐隐已经觉得了,阿木尔要走了,因为他清楚阿木尔的时间犹如荒漠的雨水一般宝贵,他也不想问大哥什么时候走,他觉得那样也会让大哥难受。
晚上回来圈好羊和马群的时候,阿木尔叫了石头,那声音很沉重,还夹着叹气。石头往羊圈里扔了些干草,便和阿木尔背靠背坐在包外。
石头侧身看着大哥拿着一根干草枝儿在地上划拉,便问:“哥,哥——你,你,你有,有心,心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