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石硐天(2/20)
眼,强忍住对水中森森阴气的心悸,纵身跳了下去。冰寒阴气侵入四肢百骸的时候,他听见她自我诅咒般说:“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待在这儿不走了。”
水面上很快失去了最后一丝涟漪。
硐中泼天寂静,只闻变幻莫测的风声水声,像哨子,像潮音,像地动前的震荡。
那卫士问道:“女郎,他真能把澂王殿下救出来吗?”
张翠娥毫不犹豫地说:“当然能。”
说出这话,她自己都为自己的笃定吃惊,这笃定,便似他当日说:待得天下太平,海晏河清,我便娶你过门,做我李柔风的妻子。
她忽然发现,李柔风原来是真信“天下太平,海晏河清”这八个字的,就像她现在顽强地相信他一定能把萧焉救出来一样。
而她过去,除了神灵,什么都不信。
李柔风在地底河道潜行,什么都看不见,他便逆着水流的方向走,充满空气的羊皮囊让他的逆行变得艰难,但他并不会放弃。
越往前越是彻骨阴寒,让他这个阴间人都骨头疼。但他知道他找对了方向,水牢底下沉淀着无数被超度的亡魂所留下的怨念,怨念像密布的棘刺,会刺穿他这具阴身。
他忍住痛——只要忍住就行。他告诉自己,这就像小时候得了风寒一样,忍上七日,至多喝一剂苦药,都会过去的。他冰凉的汗水消融在了水里。
终于触到萧焉的身体时,李柔风已经精疲力竭,靠在萧焉背上喘息。没有阳魃在身边,他的身体和力气,只能一点一点地被损耗,却恢复不回来。
“柔风。”萧焉极低声地梦呓,却忽地在身上被按上一只冰凉的手掌时惊醒过来,喃喃道,“柔风,是你来了吗?”
感觉到一个头颅疲惫地靠上他的后腰,萧焉仰起头,打自懂事起就不再有过的泪水缓缓地冲刷过已经生出青苔的脸庞。
他望着头顶因为光线暗淡而模糊不清的石壁,倘若他目光中的蚀骨仇恨能化作铁锥的话,那十八层坚不可摧的石墙,早已被他凿成齑粉。
后腰上传来的触感熟悉而又真切,十个月,在人的一生中似乎不过短短一瞬,他曾与李柔风相识十年,流水知音,是君臣是挚友,更胜手足。多少次促膝长谈、抵足而眠。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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