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3/27)
,决不多作逗留,惹人讨厌。
同时他又自己规定,乞讨以及午为限,因此,足迹不出一坊之地。讨来的钱和饭,都交给斜眼儿,再领受他自己应得的一份:只是一份果腹的食物,钱在他没有用处。
午后,他反走得远些,每每到佛寺去听经。长安自贞观年间玄奘取经东归,广建佛寺,高僧辈出;有时登坛说法,那般信心极虔的善男信女,对于大乘经义,其实并不懂得多少,倒是蜷缩在殿下墙角的乞儿,会心不远。
但是,郑徽却并非大彻大悟,真的看破了大千世界。他只是通禅理于丐道,无可奈何去自求解脱而已。有时午夜梦回,仿佛听得慈母的呼唤,闻到阿娃罗襦初解的香泽,或者看见韦庆度的爽朗的笑容,万千恩怨,一齐兜上心来,禁不住泪下如雨;那一刻,才算是他神智湛明的时候。
但在白天,他也实在只有假作看透了生老病死,虚矫地想学菩萨舍身饲虎的作为,才能把日子挨了过去。他的杖伤一直未愈,冬天一到,住在那四面通风的破庙里,手足更都生了冻疮,由红肿以至于溃烂。身上仍是那件用破布补了一块又一块的灰布袍,整天在打著哆嗦,只有晚上找些破板碎木头升起一堆火,身上才有一些暖气;而那红肿的冻疮,只要一感到热,便又痛又痒,常使他整夜不能成眠。
到了雨雪载途的岁暮,日子更难过了。斜眼儿还算是有算计的,在神龛中储藏著一些干粮,遇到无法行乞的天气,勉强可供一饱;但这年冬天的长安,天气坏得很厉害,一进了腊月,几乎没有一天晴的日子;储藏的干粮很快地吃完了,积下的一些钱也渐渐用完了,大家都陷入半饥饿的状态之中。
偏偏天又下了大雪,鹅毛似的雪片,日夜不停地飘了两天;整个长安城变得臃肿不堪,两县九衙都断了行人,好在民间富足,家家户户都有积聚的食粮,十天半个月足不出户,也不要紧。
苦只苦了斜眼儿的那班弟兄。乞儿们有个抵挡饥饿的秘诀:睡著不动,保存元气。只有郑徽不懂这个秘诀,饿得头昏眼花,五中如焚,自以为能了生死,忘荣辱,此时却不敌腹中熊熊的饿火。
第三天雪停了,生来一身懒骨的乞儿们,都还不想动,要看看天气再说。郑徽可是等不得了,撑持著竹杖,走出土地庙;但见白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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