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4/7)
的,他的手忽然让关吏一把捏住了。
“右大夫!”关吏逼视著他问:“你的手,何以发抖?”
这一问,叫他心里发抖了!而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幸好,身后一阵劲急的西风提醒了他,“太冷了!”他吸著气说。
“喔!”关吏松开了手,并且好意地指点:“你可以到驿馆去歇一歇,喝碗热汤水,等日出了再走。”
“王命在身,不敢耽搁;不过,我倒是要到驿馆去换马。请问,驿馆在何处?”
“你看,那不是!”关吏向右一指,又问:“你是第一次出关么?”
若非第一次出关,不会不知道驿馆就在关右;他懂得问话的意思,便顺著语气答道:“是的。”
“但是,你不是生长在关中的。”关吏的炯炯目光又射过来了。
他再一次省悟,由于他的燕赵口音,关吏才有如此的疑问,这不难解释:“是的。”他说,“自十年前入关以后,还是第一次出关。”
“嗯,嗯。”关吏释然了,又指一指关右,“请到驿馆换马去吧!”
驿馆不过一箭之路,凭封传换马,一共三匹,倒有两匹的马股,用布帛紧紧包扎;那是驰驿的人,拿鞭子抽得太狠,受了伤的马。右大夫心有不忍,要想重换,而厩中馀马,十九如此,只好仍旧骑了原来的马匹上路。
出关还是秦国的国境──函谷关以东,原为周天子的王畿,现在是秦国的“三川郡”。逐站驰驿,一出新安,地势顿形开阔,越发加紧赶路,过洛阳,到孟津,渡河折向东北,虽已到了赵国境界,却仍是秦国势力所过之地。直待过了安阳,渡了漳河,才算是真的到了赵国。
到了赵国──要紧的是脱离了秦国,这位多少天来一颗心总像悬在半空里,并且付出了太多的体力,日夜在马鞍上颠簸,浑身骨骼仿佛已抖撒了似地的秦国右大夫,便如绷紧的琴弦,遽尔裂断;舍舟登岸,才走了数步,突然腿一软,仆倒在浊流滚滚的漳河边。
两名随从赶紧俯身探视,同时惊惶失措地大喊:“太子,太子!”
他是太子;燕国的太子,名丹。不是什么秦国的右大夫──那只是贿通了秦王的宠臣蒙嘉,盗用出关的封传,临时假托的一个官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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