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6/14)
统如果没有选出,这张支票就跟废纸一样。
设身处地想一想,亦只能争到这样一个条件,因此好些议员,以个人或者集体去领支票。打磨厂大有银的支票最多,出票人“洁记”,知道是直隶省议员边守靖的户头,因为他别号“洁卿”;此外还有盐业银行、垦业银行的支票,出票人有“秋记”,是吴毓麟,有“效记”,是王承斌。拿了支票去照票的也有,当然答复是肯定的。“没有问题。只要选出大总统,支票一定兑现。我们银行的信誉也是要紧的。”最后这句话尤见效力,照票的人,都如吃了一颗定心丸。
就在九月下旬那几天,甘石桥“俱乐部”热闹非凡,南下的议员,见猎心喜,被说动了回京的亦复不少。有个议员反直出名,居然亦坐火车到了北京。记者在车站截住,做了访问,问得相当率直:“议员先生,你回京是否为了贪图票价,来做猪仔议员?”
美国修横贯大陆的铁路时,利用少数不肖华侨到广东台山一带招募华工,事实上是贩卖人头,当时称被贩卖的华工为“猪仔”,以此名词移用于议员是极大的侮辱,但居然有人坦承不以为忤。
这个议员姓陈,未当选议员以前是律师,辩才无碍。他答复记者说:“我此来确是为了五千元的票价,这件事亦不必忌讳。那班人历年贪污,宦囊甚丰,这样的倘来之物,如果不是有此绝无仅有的机会,哪里能拔他一毛?”
“这样说,你是甘心做猪仔?”
“不然。”陈议员虽不以记者的话太质直而不悦,却否认愿做猪仔,“金钱可以要,猪仔不可做。这是我要特别声明的。”
“拿了钱就是卖身,卖身就是猪仔。”记者咄咄逼人地问,“既然要钱,何能不做猪仔?”
“老弟,”陈议员拍拍记者的肩说,“戏法人人会变,巧妙各有不同。你已经知道,所谓猪仔因为甘于卖身而得名。如果得了钱而不卖身,自然就不是猪仔。这是‘理论学’上的最简单的法则,你当然了解。”
“是的。不过我不了解,如何得了钱而可以不卖身?”
“钱不能不要,出席投票则万万不可能。这就是不卖身,也就是不做猪仔。”陈议员又说,“照这个样子,似乎有过河拆桥之嫌,不过取之于盗,不为伤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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