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三(4/4)
夷之渐盖基於此繇是言之岂非弱之弊实生於猛耶是故救强之弊必於崇寛之时救弱之弊必於尚猛之日夫强弱之相乘寛猛之相代犹东之有西昼之有夜理之所必至事之所固然也顾昧者不知耳昔陵阳严诩将去颍川谓掾吏曰我以柔弱召必选刚猛代到将有僵仆者矣及何并至郡首治锺威赵季李欵之狱果如诩言以诩并观之则天下之势可以前百年而豫定古者刑罚世轻世重不为定论文王之时关市讥而不征周公成王之时则关市有征矣至凶年然後弛之推此类而言则先王之法度大抵皆审天下之势而为之者也传曰政寛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弛之以寛寛以济猛猛以济寛政是以和夫传所谓和者则臣之所谓圣人之至术者欤
治势下
臣间祖宗之时天下新脱割据战伐之祸天厌久乱俱欲无为而又扫除烦苛之患足以深结海宇之心削平僭伪之威足以逆折奸侠之气当是时天下之势如元气在乎浑沦之中固莫得而名已逮嘉佑之後习安玩治为日既久大臣以厚重相高小臣以苟简自便肉食者鄙未能远谋谁能无偷朝不及夕故先皇即位之始大讲法度作而新之核名实以兴百辟攘夷狄以布威灵有司奉行於中使者刺举於外此真得所谓以猛政救缓势之术也元丰之後执事者矫枉过直矜鈎距以为法术任惠文以取婾快上下廹胁民不堪命故陛下即位之始黜鍜链之吏逐聚歛之臣登老成於散地擢忠鲠於谪籍平寃狱振穷馁与天下休息此真得所谓以寛政解急势之术也而比日以来执事者又将矫枉而过直矣何告讦诋欺之言率然敢陈而王体未严也向背异同之见各自为守而国论未决也此吞彼噬祸结兵连隐忍羁縻冀其自罢而天诛未迄也推此言之天下之缓急虽曰未见而固已胚腪於冥冥之中矣夫致先帝之用猛术者嘉佑之缓势也致陛下之用寛术者元丰之急势也今又矫枉过直则势必复缓缓甚则术又将出於猛矣猛术一用天下固以震动若再用焉则安危之计未可知也何则天下之势犹一人之身缓而救之以猛犹关鬲不通而涌泄之也其急而解之以寛犹虚中暴下而补养之也补养至平则可以已矣平而不已则又将至於关鬲不通再加涌泄正气必伤重被猛术国本必伐故曰安危之计未可知也臣愿陛下遏逋慢之原杜解弛之渐明诏内外一乎中和使天下之缓势不得而成缓势不成则後世虽有猛术不可得而用之
苏门六君子文粹卷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