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欲死未能挺身谈奋斗 求生乏术访客作狂游(7/11)
在旅馆再住一天,好在是个小房间,每天只两块钱房钱,身上还有几十元藏着呢,便是花了也不打紧。
主意想定了,索性坐了人力车,径直就到北海来。这时,已经是深秋天气了,树木大半落了叶子,就是没有落下来的,也变了赭褐色。地面上的草,都变着一种焦黄灰白的颜色。那些碧瓦红墙,在枯树中显露了出来,虽然不失它的伟大,然而一轮偏西的太阳斜照着,加上百十只乌鸦,只在树梢上飞栖不定,这便显出这个幽邃的名园,有很深的荒凉意味。
一个听差走了出来,向计春身上看了一看,本打算凶狠狠问上一句的,后来看到他穿了漂亮的西服,而且头上戴的那顶帽子,也是丝绒的,这才忍住了一口气,从从容容地问道:“你要会哪个?”计春道:“我是来拜会你家大小姐的,有点要紧的事要对她说,务必请她出来见见。她若有事,我只作五分钟的谈话好了。”说着,在身上掏出一张名片来交给听差。
计春却不一定要见编辑先生,只是要知道余何恐的下落就得了,于是用自来水笔,在自己名片上写了一行字道:“鄙人系余何恐先生学生,由平来访,请示余地址。”传达看了看,拿着进去了。
不到十分钟,他就拿原名片回来了,交给计春,上面用红水笔加写了两个大字“不知”。这一下子,犹如将一瓢冷水,向计春劈头浇了下来。拿住名片,半晌做声不得。许久才道:“怎么不知道呢?余先生不是常在你们报上发表文章吗?”传达板了脸,冷冷地道:“那我们说不上。”
计春本来是心里慌乱无主张,又碰了传达这样一个钉子,心里头可就更乱,张口结舌地问了那传达道:“报馆怎样寄稿费给他呢?”传达依然板着脸,回答那三个字:“说不上。”这三个字比什么辩论都厉害,让问的人,不能再向下说了。
计春没有那种力量,非逼得传达说出来不可,也就只好垂头搭脑回旅馆去了。他在旅馆房间里想着:我就这样回北平去吗?那当然不能够!这旅馆住下去每天不吃不喝,也要两块多钱,这如何可以持久?奋斗奋斗这都是胡说,从何而奋斗起?人生真是苦恼,多活一天,就要多受一天苦;人总有一日要死的,与其这样苦苦地挣扎,倒不如死了干净。报上登着有许多人没有了办法,就在旅馆里开房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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