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 物伤其类(1/9)
华傲霜虽然是向来骄傲的,但对于黄卷青教授这类人物,她没有可以骄傲的理由,也不忍心去骄傲。她真没有想到吃煮老南瓜和糙米饭,这就是打牙祭。在这种情形之下,特意来参观人家打牙祭,那不是有意予以奚落吗?黄先生说着惨然,她也觉得惨然,看了他那斑白的须发,和那件也洗得有些惨白色的蓝长衫,觉得人家这种境遇,比自己还要相差几十度。便忍住了那两行要落的眼泪,向他点着头道:“黄先生,你真是清苦,好在胜利不久就要来到。再受年把的苦,这难关就可以打破了。
黄先生正要答复这句话时,却听到屋子里两个孩子喊起来,原来一个大些的孩子,端起大盘子来,向饭碗里倾倒南瓜汤。一个小些的孩子,他也要喝汤,在他连喊着几声,他哥哥依然不肯放下南瓜盘子的时候,他拿了筷子向着哥哥头上乱砍。打人的孩子叫,被打的孩子哭,母亲是怕这盘子会砸了,立刻把盘子夺下来,在两个孩子头上一人给了一巴掌,于是两个孩子都哭了。
华小姐也不愿意再在这里站着,和黄先生点了个头,很快的回家了。到了家里,还是那样冷静无声,靠着桌子坐在她唯一的长年伴侣竹圈椅上,沉沉地想了一番心事。天色黑了,也忘了点灯,继续沉沉地想。还是那位更无出路的刘嫂,端了一盏灯到屋子里来,笑道:“华先生,怎么灯也不亮?悄悄地坐在屋子里。
华傲霜笑道:“不看书也不写字,点灯千什么,省一点油钱不好吗?我看到黄先生家里人吃饭,真是作孽。七八天打回牙祭,也不过是糙米饭煮南瓜,平常听说是全家喝稀饭。人家那样的日子,也熬过了,我想我们过这日子,大可满意。这话又说回来了,假如黄先生就是他这么一个人,并没有老的小的,也不会过得这样惨。
这位刘嫂也是感到无聊,她一面向外走,一面听着,最后她就靠了房门斜站着,她立刻想到这单夹壁屋子是依靠不得的,却又站直了。也是心里烦闷,愿意找着话谈,她摇着头道:“华先生,我不这样想,我不认识字,我不能像你们想得那样开。一个女人家,孤孤单单过日子,有啥子意思?人要有家的话,无论有啥子事,家里人总有个商量。就是生灾害病,也有个照顾。你看黄小姐吗,若不是我在这里,她病倒在床上,要口水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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