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醉了(6/8)
擦的时候,自己颇也感到无聊。不看路上行人,也不愿路上行人看自己,便回转头来向两边望着。
左边是家小百货店,这日正在大甩卖袜子,摊上围满了人。再回转头来向右看,是一爿冷酒店,拦门一张桌子上,有一个人单单的坐着喝酒,而且还是穿西服的。这可引起人的注意。伴云便只管看了去,见他并未穿大衣,光穿一套紫呢西服,但那紫色的成分很少,而黑色的成分居多。头上虽也蓄了一头分发,可是抖乱得像一团茅草似的。他瘦长的面孔,不知是焦灼的反映,或是酒色上脸,黑里带黄。他面前放了一只敞口的小酒碗,另外摆了一碟子豆腐干,一碟子花生。他伸着右手三个指头端起酒碗来喝了一口,头微偏着,倒在肩膀上。于是两个指头在碟子里钳起一粒花生,举着看了一看,然后缓缓的剥着,张开口来,将一粒花生米向里面一扔,看他那番动作,正在消磨时间。在写作群里,有一位余独醒先生,是一位酒豪,以前也会过两面,虽然他不像这样憔悴,可是在动作与脸的轮廓上,还像他。正待向前打一个招呼呢,那人已经站了起来,老远的伸着手在空中招了两招,连连叫着苏先生,这是余独醒先生无疑了。赶快付了擦皮鞋钱,就向那冷酒店走去。
这酒店虽是面临大街,这时却主顾寥落,一连四张桌子,大半是空着的。只有邻近余先生这副座位,坐了三个打赤脚穿短衣的粗汉。余先生桌子是白木桌面,还有三条缝,酒碗边有半块酱豆腐干,一堆花生皮,这和他身上那一套西服,却也相称。他老远的伸出鸡爪似的手来,和苏先生握了一握。笑着连连的点着头道:“吃酒吃酒!好久不见,您好?
余先生用上海音,说着不怎顺适的国语。苏伴云道:“我还是这样,北平土话,打油飞。足下呢?
余先生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今天拿到一万字的稿费两千元,买了十小包香烟,两瓶酒,半斤茶叶,光了,就剩这顿喝冷酒的钱。我现在写东西不成,晚上在菜油灯下,又不看见拿笔,这一万字,费了我一个多星期的工夫。坐着坐着,喝四两。
苏伴云笑道:“对不住,三点钟我还有个约会,改日再会罢。
余独醒坐下去,又把酒碗端起来举了一举,笑道:“我……我虽然见人哭穷,可是请朋友喝酒的钱。那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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