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哪件“事大”(7/9)
少不得坐两回茶馆。第一次坐茶馆,遇到两个生意经,硬并在我桌子上坐,我一个人不能霸占人家一张桌子,只好由他。可是他们神气十足,桌上放下什锦糖果,小大英的香烟,瓜子,花生,还有报纸,牛肉干,把一张桌面都占了。两个人都说着宁波腔的上海话,这一个说一打黑人牙膏,那个说两磅蜜蜂牌毛线,说得口沫四溅,旁若无人。我只好自认晦气,会着茶帐走了。第二次坐茶馆,我有点饿了,看到对座一个穿西装的到对门烧饼店里去买烧饼吃,我也就起身去买。茶房一把将我衣服扯住,叫我付茶帐。我说我不走,我到对面买烧饼去。他说我们不管,出门你就要会帐。我便指了那个穿西装的茶客道:‘这一位也出去买烧饼的,他是和我先后落座的,我知道他没有会茶帐,你怎么不拦住他呢?’你猜他说什么?那真会气死人。他说:‘我知道他不会跳。’(川音读如条,即逃也)。我说,这样说你是猜我会跑的了。这一说,附近几张桌子上的茶客都笑了。我本想打那茶房两个耳光,见许多人望着我,觉得不必唱戏给人看,丢了两张法币在地下,茶也不要喝,我就出来了。一出来,街心里一位黑衣先生,一伸手将我拦住,我愣了一愣,一辆流线型的乌亮汽车,卷起一阵黄尘,扑了我一身。这位黑衣先生还回过头来瞪了我一眼,说走马路也不懂得规矩。你看,我这样该死。这时我肚子有些饿,我找个小馆子……
唐子安笑道:“不用说了,又是遇到什么不平的事情。这是任何一角落都有的现象,你岂能为了这种事,把一笔帐记到整个民族身上去?
苏先生端起酒来,大大的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大大的摇了一下头道:“我不但如此,我要把这笔帐记到全人类身上去。我们不用唱什么高调,还是发财事大罢。有了钱,穿着漂亮的西服,不会茶帐就走,人家也不拦你。有了钱坐上汽车,有人和你开道,滚了人家一身的泥,算是人家不会走路。有了钱而失节,那也一般的得着人类的原谅,或者那是不得已,或者别有苦心,或者简直是对的,全人类都应该跟着他去学。
他越说越兴奋,脸上的红晕直红到颈脖子上去。唐子安料着他未曾醉,可是他这话实在有点不入耳,便笑道:“你不能说这话呀!你不也穿了西装吗?
他突然站起来,把大衣的两只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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