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竹节心嫩时便突 杨花性老去才干(1/15)
借问古今风月窟,不知多步销魂。秣陵新事又重听,半江杨柳雨,一馆杏花阴。
激得骚人冲发愤,红裙欲付青萍。断头香尽梦还醒。碎云归旧峡,残叶响孤城。
这首词儿,专慨叹那些吟风弄月的主儿。初时一味在那趣里钻研,寻香拾翠,希图快活,谁知到贩了这离愁载儿,就如着了一条湿布裤,洒又洒不迭,脱又脱不下。列位哥,你道有几个李亚仙,去恋着那郑元和!从来做子弟的,做到那郑元和,也是有一无二的了。他这一点痴心,抛尽资财,不为希罕,杀了五花马,卖了来兴保,也还是有人做得的。直至自己入了养济院,做了叫花子,上长街,穿短巷,打莲花落儿,相对的无非是这些色长化头。腌腌臜臜,痢痢癞癞,披了破叉袋,眠了破藁荐,虱子扒在头上做窠,臭虫钻在身边说话。到这样一个极底尽头,他也甘心领受。
列位的,你道这样一个嘴脸,随他什么人见了,无不掩了鼻头,吐出几口涎吐。独自那个李亚仙见了,就将那绣襦儿裹包着他,千般疼痛,万般怜恤,岂不是真正一点血情!做姊妹的,那一个不爱富嫌贫,疾丑恋俏。李亚仙偏与这个叫花子做了一程儿夫妇,九死无辞,所以难得。总是他两个情真意切,便做了一对鸳鸯鸟儿也得,便做了一枝连理木儿也得,便做了一双相思虫儿也得。刀也砍他不断,斧也铲他不碎,锯也解他不开。便将他两个烧做灰,碾做土,他两个依旧热贴贴的搅做一处。这点心,却最永远无底,便到那海枯石烂的时节,他动也还不曾动着哩!
如今这些男女相交的,或是男真女假,或是女真男假。初时节便热切切的,割得个头下来,后来渐渐竟如陌路人了。不要说浑全是假,若略有些些渗漏,便成了一个大窟衢。
那个男子无假的,却有个尾生。尾生与那女子偷期,约于蓝桥之下。女子爽约不来,只见那山水发作了,密都都渤滚滚山也似推将来。那尾生只是站在所约之处,水过了头一二尺,一会儿淹死了。那个女子无假的,却有个秦娥:秦娥送他的丈夫到兰陵去,出了东郭门,到了十里亭,哀哀哭哭,折枝杨柳,奉了三杯马上酒,那丈夫竟去了。他那妇人便痴痴的不肯归去,走出在那半塘边,盯着眼儿,翘着脚儿,向着那丈夫只是望。只见轰地一声响,平地壅起一个山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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