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风雨(1/3)
天边酝酿着玄色的雨云,仿佛幽灵似的阴冥;林丛同时激扬着瑟瑟的西风。怔坐于窗下的我,心身忽觉紧张,灵焰似乎电流般的一闪。一年来蛰伏于烦忧中的灵魂恢弘了元气,才知觉我还不曾整个毁灭,灵焰仍然悄悄的煎逼着呢————它使我厌弃人群,同时又使我感到孤寂;它使我冷漠一切,同时又使我对于一切的不幸热血沸腾。啊!天机是怎样的不可测度!它不时改换它的方面,它有时使杲杲的烈日,激起我的兴奋,“希望”像蜿蜒的蛇般交缠着我的烦忧久溃的心,正如同含有毒质的讥讽,我全个的灵魂此时不免战栗,有时它又故示冷淡,使凄凄的风雨来毁灭我的灵焰。这虽是恶作剧,但我已觉得是无穷的恩惠,在这冷漠之下至少可抑止我的心波奔扬!
正是一阵风,一阵雨,不住敲打着西窗,无论它是怎样含有音乐的意味,而我只有默默的诅咒似的祈祷,恳求直截了当的毁灭一切吧!忽然夹杂于这发发弗弗的风雨声中,一个邮差送进一封信来,正是故乡的消息。哎!残余生命的河中,久已失却鼓舞的气力了,然而看完这一封信,不由自主的红上眼圈,不禁颠覆的念着“寿儿一呕而亡”!
正是一个残春的黄昏里,我从学校回家,一进门就看见一个枯瘦如 柴的乡下孩子,穿着一身鸠结龌龊的蓝布衣裳,头光秃秃的不见一根头发,伏在一张矮凳上睡着了。后来才知道是新从乡下买来的小丫头,我正站着对这个倒运的小生命出神,福儿跑来告诉我说:“她已经六岁,然而只有这一点点高,脖颈还没邻家三岁的孩子肥大呢。那一双只有骨架的手和脚,更看不得。”我说:“她不定怎样受饥冻呢,不然谁肯把自己的骨肉这样糟践……你看这样困倦足见精神太差了,为什么不喊她到房里去睡?……”“哦!太太说她满身都长着虱子,等洗了澡才许她到屋子里,她不知怎样就坐在这里睡着了。”我同福儿正谈着,邻舍的阿金手里拿着一块烧饼跑过来,一边吃着一边高声叫:“快看这小叫化子睡觉呢。”这乡下孩子被他惊醒了,她揉揉眼睛,四处张望着,看见阿金手里的饼,露着渴求的注视,最终她哭了。福儿跑过去,吓她道:“为什么哭?仔细太太来打你!”这倒是福儿经验之谈,(她也不过七岁买来的,现在十七岁了。)不过我从来没用过丫头,也不知道对付丫头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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