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芦沟桥樵夫叹歧路 金坛县秀子闹黉宫(3/8)
君削髪遁出,方、黄诸公之死,烈烈轰轰,千秋不朽。更有河西佣、补锅匠之类,尤见卓伦。凡此不可枚举。此是成祖家事,公卿尚然守主辱臣死之义;今三月十九日之变,以臣弑君,又非靖难之比,何以死难诸臣仅寥寥二十馀人,满朝贵介皆称臣劝进?其有明知大义无所迯者,又皆削髪披缁,寄迹空门,以避祸乱。此岂建文君之流风遗俗所化欤!」桂曰:「我朝养士非不厚,革除之际,忠臣义士,一时之盛,足见我太祖培育人才之恩德。然而彼时族灭诛戮者甚不少,妻女玷辱于教坊,子弟奴隶于勋戚。虽为诛逆锄奸,未免过戕元气。是以后来臣子皆知保富贵,而不知尚廉耻。所以古人有云:『愿为良臣,不愿为忠臣』,可见死难一节,原非人臣之所淂已也。大凡忠烈之臣,俱是性天禀来,一种刚毅不挠之气,与寻尝随波逐流者,品格大相径庭。死者自不屑生,生者断不肯死。公奈何以一己之见,而概以绳天下之士哉!」志奇以为然。
二人正谈论间,适接塘报,榆林总兵王定前为贼所败,榆林被贼屠戮,定独力不支,迯避于虏地。至四月初旬,勾虏从甘肃入玉门关,侵复陕西各州县,帅众捣贼巢穴,杀戮殆尽。又闻孙传庭亦欲举兵,克复陕西,以兵饷不足,驻师未进。
时虏众已入京城,闯贼屡败西走,伪弘文周锺同众至芦沟桥,与陈名夏、杨禅师等议曰:「昨闻太子有变,我等前计不成,随贼奔走无益,不如急早回南,再图后举。」名夏曰:「恐他人不谅我辈心迹,从旁现成说话,以大义见责,则我辈冒不讳之名,而犯大典之寔矣。」锺曰:「今之从贼西行者,何止数百人,若辈岂乐于从贼,而甘蒙叛逆之名哉?奈贼巧于为饵,而我误入其罗。即方孝孺麻衣涕泣,徒灭十族而已,何补于事。今之从旁哓舌者,特未身亲其事耳。前闻李贼欲封太子,我辈是以忍辱屈膝,思伸卷土重来之志。不意东宫消息杳无下落,诚所为画虎不成,更难开口向人道也。」名夏曰:「今燕京已为虏据,山东官兵大乱,尔我皆白面书生,无兵无饷,济淂何事?不如杀身成仁,庶免后人物议。」锺曰:「我辈读圣贤书,岂不知忠孝大义,死节为高,偷生为耻哉!顾以先帝死社稷,我辈前未能以身殉难而死,后未能正笏击贼而死,既不死于国,又不死于贼。乃今徒死于道路,上无益于宗社,下无益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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