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1/5)
早晨我们被载在一辆卡车里回到前线去。在那坑陷不平的道路上,还遗留着些我们自己人的残缺的死尸。几个掩埋队正在路旁挖了一个大穴。把这些满了血污的尸体,拖进那又深又阔的穴里去。
在一棵老树干下面,有一个庞大的东西,远看正像卧在泥里的一只大灰猪。
“呵!那是一头瘟猪吧!”刘斌叫着。
“唉!一个死尸正和瘟猪没有什么分别!”站在我身后的那个湖南兵说。
“可是瘟猪到底比死尸有些用处!”我说。
“不错,在那卫生局注意不到的乡下地方,瘟猪肉却是勤俭农民的好食品。但这是被人认为不道德的行为。至于那些武力侵害人,而使无数活跃的青年人,都变成瘟猪一般的尸体,蜷伏在一棵秃了枝叶的光树干下面,可从来没有人说是不道德的。人生的事情多么不可解呵!”一个蓄着短须的小班长说。
我们的卡车走近了,那庞然的大东西,才被我们看清楚,原来是一个大胖子的兵士的尸体。他灰色的军衣上满涂了泥土,脸上如枯蜡般发出黄色的油光,腹部隆起像一面战鼓;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刘斌的意思说:“这样的大胖子,最容易中风,也许他是被炮火震死的。”
“这个人不是我们的胡伙夫吗?”那个湖南兵说。
“呀!是他,一定是他!————一个伙夫,不然怎么会这样胖呢!”刘斌的决定使我们都相信了。可是他究竟怎么死的,除了他自己却没有人知道了。
车走过一座桥,便到了我们的防地,我们都下车找我们自己的壕沟去。刘斌送了我一包美丽牌香烟。他说:
“回头见吧!”
“好,祝你平安!”我说。
我回到我的战壕里,发觉又少了几个人,我不愿问也不敢问。因为昨天这里曾激战了一整天,损失是想得到的事。我找到一个草垫子,坐下,沉默的吸着烟。今天这里没有战事,所以那些筋疲力尽的人们,都打着鼾呼睡着了。
刘斌的防地,离我们的只有半里地远。我便去找他。他们那里真热闹,正在开留声机片。我也围在那里听。我们正在听得出神的时候,忽然飞来一个六五枪的子弹,静悄悄的落在机旁,不曾爆炸。刘斌突然的携着手提机关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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